9月25日第19届平遥国际摄影大展落下帷幕,来自云南的摄影师龙江凭借《绝命海拔》获得“优秀摄影师评审委员会大奖”。
颁奖词这样写道:“他跟随他们穿越荒原,他跟随他们一起踏入冰川雪山,用热情驱散严寒,用意志击碎艰难。他记录下八千米雪峰上的风云变幻,更记录下登山健儿不用吸氧、似走泥丸、勇于攀登的飒爽英姿。”
组委会人员对大奖获得者龙江进行了一次关于极限摄影和《绝命海拔》拍摄经历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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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云南摄影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外摄影家艺术交流协会副主席,新华社中国图片社特聘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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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摄影到极限摄影
Q:您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摄影?
龙江:上大学时我就爱上摄影。但那时学生时,经济比较拮据。没有条件从事摄影工作。毕业后,刚刚参加工作时,依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时拍一卷胶卷冲洗就要五十多块,而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十二块。
后来我在云南昆明的一家国企冶炼厂工作,我身体不太好,当厂长的时候每天上班需要背着动态心电图监测器了,2002年,我提出辞职,2003年7月,我把手上所有的工作做完后,就离开了国企。
辞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驾车去了西藏,一去就是二个多月,回来后自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过起了“一边摄影一边工作”的生活。
2003年到2011年的时候,我主要以拍摄大画幅和中画幅的胶片为主,拍摄的主题以风光、人文为主。我徒步去过西藏、新疆、青海、川西、云南等很多地方,去得地方越多,越觉得户外拍摄的最高境界应该是登珠峰。
Q:从摄影到极限摄影,您是如何开始这一转变的?
龙江:2010年左右,我就萌生了拍极限摄影的想法。但是考虑到攀登高海拔雪山的危险性,加上当时公司事情比较多,就搁置了下来。后来,公司走上平稳期后,出于心中那股难以熄灭的情怀,我终于走上了极限摄影的道路。
这条道路实际上是非常艰辛的,目前国内外从事此类极限摄影的人很少。攀登高海拔雪山的同时又要进行摄影,这样的同行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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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摄影的收获
Q:就登山而言,您觉得如何才算极限摄影?
龙江:我觉得极限摄影应该是在8000米级雪山的攀登拍摄,我有一个目标,就是在有生之年把海拔8000米级的雪峰全部拍完,计划是每年攀登一座、拍摄一座。目前来看,计划完成的很顺利,但最终能不能完成还是要看自己的身体条件等很多因素,顺其自然。
十多年来,从海拔5396米的云南哈巴雪山,到海拔6070米的田海子山,到海拔8201米的西藏卓奥友峰,再到海拔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我有十六七次登山经历,其中攀登海拔8000米以上的有8次,有6座登顶。
收获当然是有的,首先是身体的改善,以及心态的变化。要进行高海拔极限摄影,就要迫使自己有规律的生活,同时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我每周有四天都会跑10公里,周末还要负重跑二十多公里。以前劳心劳力的我,现在已经七八年没得过感冒了。
另外一个收获是摄影上的,大概在七年前,我发现自己的创作进入一个瓶颈期,但是在后来登山过程中,经历队友的遇难、感受到生命的珍贵,又切身体会到全球气候变暖的异常变化、人类生存对雪山冰川的巨大影响……这些经历让自己的心灵有所触动。我开始走出那阵短暂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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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致命海拔”
Q:我们都知道海拔8000米级雪山的攀登、拍摄是极为困难的,但对普通人来说,更多的只是有一个艰辛困难的概念,真实情况如何不得而知,您为什么用“绝命”来定义您的展览?
龙江:此次我参加平遥国际摄影大展的作品都是在海拔8000米之上拍摄的,其内容是以人与自然、生存与死亡为主题。
我本来想用“空气稀薄地带”,后来请教几个老师,想起每年在攀登时遇难的队友,在登山途中不时能看到一些其他遇难者的尸体,最终把名称改为“绝命海拔”。
在登山前,每次都要买保险,与保险公司、登山公司的协定中都有这么一个条款,如果在山上遇难了,没有了生命特征,你希望怎么处理,我选择的是“就把我的尸体留在上面,不用再运下来”,我签过11次这样的生死协议,但是每次填写如果遇难了先通知谁的时候,我都不敢写家人的名字,而是先通知朋友。
拍摄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比如设备的携带,登顶时装备一般是控制在10公斤以下,但我带着摄影器材,一般都在15—20公斤左右,但没办法,摄影师最痛苦的就是看到了绝佳的画面,但是你的器材不能使用,再比如对于极端天气的矛盾心态,狂风卷着大雪,寒冷、疲惫交加,在残酷的大自然中人的抗争与挣扎,这才是摄影师期盼的画面。登山一定要天气好的时候出发,因为极端天气容易出事,但是天气太好了又拍不到好作品。
我有好几次的拍摄与死亡擦肩而过,有一次,在攀登拍摄喜玛拉雅山脉的阿妈 达布拉姆峰时从登峰下撤的过程中,在下撤的过程中,看到2号营地的绝美画面,因为急着拍摄,在过一个非常狭窄的山道山脊上,不小心踩着绳索,后面的下撤的队友要靠绳索保护,他们一拉绳索,我失去了平衡,左侧是一处一百多米高的绝壁,我从左侧滚翻了下去,挂在了悬崖中间,当时我戴着安全帽,相机挂在脖子上,我的左手撑着岩壁,右手却还下意识地紧紧保护着相机。我的羽绒服被岩石全部刮破,里面的羽绒哗地一下满天都飞了起来。到现在我还一直保留着这件羽绒服。那个悬崖大概有100多米,300多米的深谷,好在岩壁坑坑洼洼的可以攀登,我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拽着绳子试着找到落脚点往上爬,但经历了40多分钟的时间直到精疲力竭也没能攀爬上去,幸亏当时有个日本队友的向导经过,看见后就赶快把我拉了起来……
还有一次,攀登洛子峰时,一位修路的夏尔巴向导,没有挂安全绳,从8490米的位置滚到我面前,砸在岩石上,脑浆迸裂,最后一声惨叫就发生在我面前。
我有两个山友,其中一个张京川,2018年在攀登拍摄8463米的马卡鲁峰时,在适应性训练结束后回到5700米的大本营,他总说头疼,我帮他按摩后也没有任何效果,后来我发现他走路的姿势不对,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脑出血,于是就和另一个山友老李,一起把他送到了医院,直到现在还在恢复中。
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心中都有莫名的恐惧,但心中那份对大山的挚爱,人必有一死,作为摄影师,在有生的时候能记录下这些东西既是一种荣幸,也是摄影艺术的价值观。
所以我说过,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留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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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忘怀的队友
Q:登山的过程中和队友们相处,什么是让你难以忘怀的?
龙江:我们每次的登山团队一般都是临时组建的,有时候你到了那里,才会发现原来一些老朋友也来登这座山。
很多时候在攀登的过程中遇到国外的登山者,虽然语言不同,但是他们会为你是摄影师而让道,在登峰的过程中,让道其实是很难的。因为这个过程是非常危险的,我会先把我的安全绳锁挂在他的安全带上,然后在悬崖峭壁处抱着他转身,这样的操作很多人是不愿意的,因为这个动作会消耗很大的体力。也非常的危险,攀登到此时,有些人已经累到了极致,动作虽然简单,但对登山者来说,却是莫大的感动。
在登山中结下的兄弟感情是很特殊的,我们可能平时不怎么联系,但这是一种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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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为什么您作为摄影师要去冒险?冒险的意义何在?
龙江:我认为冒险是人的本能,我们的老祖先通过冒险来获得食物,求得生存。我们或者为了生存,或者为了发现未知,或者为了求证自己……摄影师会不知不觉会在某种环境中忘记自身,然后慢慢积累成为一种冒险精神。
对于我来说,这是双重的成就感!登顶是一重成就,无限风光在险峰,拍摄出绝美的作品是另一重成就。如我一直强调的,极限摄影是如此艰难,你不能只依赖幸运,或者,幸运只是你能够拍摄出好作品一方面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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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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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平遥摄影节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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