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王宁德:我们聊聊摄影没有留下什么

2014年09月12日17:58  新浪图片 收藏本文
艺术家王宁德(摄影 孟伟)艺术家王宁德(摄影 孟伟)

  编者按:摄影带来的,大抵逃不过时间、记忆、生死与情感,有心的人会把历史与哲学带入进来。在王宁德的创作历史中,这些都曾是他展开的元素,不过自二零一一年以来,他跳出了以往谈论摄影反复在强调的经验,不再以“我们能用摄影制造出什么来思考”,而是尝试了一种新的生产影像的手段,也就是他最新作品《有形之光》系列。

  本次对话从近日多个展览上的最新作品《有形之光》系列开始聊起,以一个作为有十几年创作历程的创作者回顾的方式展开,聊一聊当下的眼光如何看待过去,个人的意识如何解读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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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何缘由促使你开始这个《有形之光》系列作品的?

  王宁德:算是针对摄影语言的研究吧,探究一些本质的问题,就好比文学中的字与词,在此之前我就像是用这些“字词”来写一些故事,现在我则是对这些最基本的元素的探究,大概就是在2011年开始,为此做了很多实验。

  这一系列作品中有云、有树影、有光晕,关于画面的问题有特别的考究吗?

  王宁德:它们就是一些“路标”,去引导观众我对图像的一种理解和认知,这些图像有一定的随机性和偶然性,就像这些“路标“刷成黄色、白色为的就是有一个标识,让别人去注意到这些问题,所以我呈现了什么图像并不重要。

  那通过这样一组作品中“路标”的本质是想传达怎样的一种讯息呢?

  王宁德:通过碎片化的处理,强调的是一种被改变的图像,我们看到的,最后呈现出来的就是这种被改变。而这种“被改变”就回到了我对摄影的一个见地——它是不存在的,它是变化的,它是虚构的,它是我们复制世界的一种妄想。

  那么怎么把这个东西说出来呢?我当时就去看了很多非常基础的教科书,比如教你怎么把落日拍美,透过这些很基本的问题让我发现在人类想得到影像的初期,它其实就存在一种迫不及待的愿望在里面,这就造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影像,大多数时候它构建的并不是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世界,所以作品想要传达的就是我们对图片世界的一个质疑,我们今天是不是太相信一张照片构成的这样一个情境是真实存在的了,它只能是曾经存在,而且特别短暂。

  摄影不是我的工具,它只是我的一个载体,我谈论摄影就只谈论摄影本身,不谈论图像,那么这实则是谈论一个对世界的隐喻,它和我们对世界的认识有特别多的吻合之处,改变,真实的还是虚空的等等,它实际是和这个世界对应的。

  所以不再以“我们能用摄影制造出什么的方式来思考”,而是尝试了一种新的生产影像的手段去讨论摄影最本质的问题。

  王宁德:没错,就是讨论什么是摄影,什么是影像的世界。只有我们谈论本体,谈论语言深处的时候,这个东西才会浮现出来,谈语言而不是说他用黑白,他用大画幅,他用卤剂,他用湿版,我觉得这不是语言,这个依然没有谈到语言本身,它谈到的其实只是形式,这不属于语言的范畴之内,探讨语言的本质,它能带来的包容更多,不需要一个形象来传达,它就是通过一个质的研究和排列,你再反过头来看我呈现的云彩、树枝、光晕,它们是不是真实的?都不是,甚至它连照片都不是,它只是照片的影子。

  再回到这个作品的执行中来,乍一看这些信息量繁杂的色片,给人感觉是精密,科学,可很多人都很好奇技术上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宁德:首先它本身就是一张很大的图像,在电脑里大概2、3个G的样子,经过电脑精密的计算,然后在电脑中完成一行一行的切割,从第二行开始压缩,为的是在现实展示中让影子变得一样长,最后用透明灯箱片通过灯光的照射来呈现,当然,灯光打的角度也是要通过电脑计算的,不过它有一定的宽容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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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的图案投射出來,操作难度一样吗?

  王宁德:其实都一样,电脑里它们都是一个数字文件,只不过有的大一些,片数多一些。比如,这些光晕的影像,因为要通过计算让它的过渡变得均匀,所以操作起来都是同等对待的,不过是这张是一张树丛的照片,那是一张光晕的照片罢了。

  这一系列的实验遇到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王宁德:就像你刚才说的,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图像出来刚开始也很困扰我,但最重要的是观念的转变,当我把问题理清楚我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的时候,反而对图像没有那么的苛求,我不觉得图像考究、技术问题是问题,哪怕它是天大的问题,只要是人们动手可以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比起航天技术来这根本没法比。

  观众在没有了解作者本身的创作意图和背景时很容易误读,有没有意外的误读却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王宁德:有很多人说很漂亮,这也是我很意外的,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有考虑传统美学的呈现,当然,现在看起来它也确实是一种很漂亮的东西,但是这种漂亮是什么呢?是人本身对这种虚幻的东西都会有一种向往,因为摄影本身就是有一种“满足我们自己观看”的欲望。

  《有形之光》系列由于是“制造影像的装置”,这样的形式在传播上的处境很危险,不象传统影像可以借由图片、视频等介质在互联网广泛传播,也就不能有更多的受众去观看,那你怎么看待关于作品传播问题的呢?

  王宁德:确实我们现在有点过于依赖这种平面化、像素化的传播,但是今天很多人在大量下载mp3的时候,可一个现场的音乐会我们还是会去看啊,所以我觉得现场是一个必要的东西,从这个角度讲也是应该有这样的东西存在的价值的。

  现场确实是最好的体验,就像我们去看原作一样,那有没有想过先通过其它更便于传播的媒介承载(比如借由视频),然后在更广的平台传播,慢慢引导观众去关注,最后再谈观众对作品的体验问题 ?

  王宁德:我觉得引导观众最好的方式不是说更容易让他们看到,这是一个顺向的思维,他们得到的信息应该是“我不到现场我是见不到这个东西真实的体验”的话,这时产生的好奇心才是一个良好的引导,就像宇航员离开地球去太空,还要载人飞船做什么呢,就用机器拍照片看看就好啦。

上海M97画廊展览现场 (摄影 孟伟)上海M97画廊展览现场 (摄影 孟伟)

  考美院之前一直在画画,后来又使用摄影这一媒介创作,再到现在做影像装置,跨度还是蛮大的,为什么会有这些转变?

  王宁德: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一个导演拍了不同的电影,今天拍了个枪战片,明天拍了个悬疑的,后天拍了个爱情片,但到最后反过来看这一系列的作品,会发现有一种气质是始终贯穿的,气质说起来抽象,但它包含了人对社会的看法、认知,我觉得其实能把作品贯穿的应该是这些,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式,你换一种方法或说换一种形式,想变得完全不一样反而是困难的,而想连接起来其实是特别容易的。

  我不太在意图像本身,我更注重谈论的是对摄影的一个见地,如果把摄影比作一个森林的话,你一直在森林里行走,哪怕找到一处非常动人的景色,你看到的景象还是森林,你必须从上面俯瞰,才不至于迷失在这个森林里去。

  我们可以为摄影这个媒介可以附加很多属性,档案性,欺诈性,窥探性,很多很多,您觉得您不同系列的作品中有什么属性呢?

  王宁德:破坏性。

  这种破坏性是您作品里的通性吗?

  王宁德:我觉得都可以找的出来,比如有形之光系列,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把一张完整的照片剪碎了,再换一种方式重新呈现,从动作上看它的确是一个破坏性,再比如,《某一天》中,他们闭眼睛,这其实也是破坏传统意义上好照片的规则。我最早还没听说有lomo时,那时我在羊城晚报做记者,报社就给了我两台徕卡,我就用徕卡拍了很多虚的、不靠谱的照片,做的第一个个展,那个时候自己的野心其实是想做一些破坏好照片的标准的照片,就做了一些特别假特别夸张的照片,也是给自己记者身份做一个节点。

无忌访谈现场 (摄影 孟伟)无忌访谈现场 (摄影 孟伟)

  现在很多人动不动就谈荒诞,甚至标榜荒诞,像您刚提到的《某一天》系列作品中,如果不考虑意图单看表象而言,给人印象也是有一荒诞在里面,那你怎么看影像中的荒诞的这一因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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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王宁德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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