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笙和朱悦，是一对“90后”小夫妻。2016年，他俩双双从中国美术学院毕业。当其他同学在毕业季忙着求学、找工作时，他们毅然决定放弃其他工作机会，回到许明笙位于浙北山区湖州市吴兴区埭溪镇的老家，继承他父亲的泥塑手艺。如今三年过去，他们已经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泥塑匠人。摄影/吴建勋

埭溪镇沙滩村两间不起眼的屋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泥塑人物和工具，这便是许明笙和朱悦的泥塑工坊。许明笙说，泥塑手艺是在中国流传千年的传统技艺，自己选择回到家乡继承父业，一方面是出于对泥塑的喜欢和对自己专长的发挥，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这门技艺的敬畏。

泥塑是一门古老的民间艺术，至今至少有4000多年的历史，在唐朝时达到顶峰。泥塑作品具有重要的艺术审美价值和历史研究价值，不仅构思巧妙、造型逼真、工艺繁复、富有艺术性和观赏性，而且能够展现不同时代的社会形态、人文传统、民俗民风。这是许明笙和父亲一起为无锡一家民俗博物馆制作的反映张渤治水的泥塑作品，算得上父子俩的得意之作了。

泥塑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从准备稻草泥开始到立架、上泥、修光、补缝、封漆、上腻子直至打磨、勾底、沥粉、贴金，一共要经历数十道工序。做棉花泥是泥塑工艺里的一道重要工序，要求先用双手五指叉开将棉花与泥料搅匀，再穿上套鞋不断在泥上踩踏，目的是用棉花来增加泥的韧劲。

现代泥塑与古代泥塑在工艺上变化不大，每一道工序都需要手艺人娴熟的技巧与耐心。立型是泥塑制作中最为关键的一步。给人物立型不能急于求成，需要一点点仔细捏出来。

许明笙正在为泥塑作品修光打磨，父亲站在一旁监督指导。一个能出师的泥塑艺人一般都要经过10多年的磨砺，而许明笙跟着父亲学泥塑才一年，已经能够独立上手了。看到许明笙如此喜爱泥塑，学习能力也非常强，父亲十分欣慰。

朱悦正在为一尊小塑像上彩绘。彩绘好比是给人物“着装”，会让初具形态的人物变得更加生动传神，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行内至今都流传着“三分坯子七分绘”的说法，足见绘彩的重要性了。朱悦在中国美院学的是服装设计，对色彩、服饰和时尚都很有自己的见解，因此她的彩绘作品里融合了许多现代元素。

在雕刻大型塑像时，许明笙要将十几吨的泥一点点按压在粗坯上，一步步完善泥塑各个部位的型体塑造。这对手指的力度掌控要求很高，只要力度稍有偏差泥块就不能成型，一切就要重头再来。一些大型塑像有时要用掉几十吨泥，制作耗时也长达2至3年。

这是浙北地区目前最大的财神像，有5米多高，用了十几吨泥，许明笙父子俩花了三年才完成。如今能熟练运用传统工艺做如此大型塑像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许明笙小两口制作的塑像大多是民间神话传说人物，神情逼真，造型各异，令人叫绝。尽管入行时间不长，他们的手艺却有口皆碑，江南、苏北等地不少寺庙、道观、古建筑里都有他们的作品。

一件好的泥塑作品不仅色彩艳丽，而且历久弥新，过了多少年都不会褪色，精心调制的颜料就是秘诀。

泥塑艺人需要有很好的绘画和书法功底，同时还要兼职做泥瓦工、砖工、木工，甚至连粉刷、雕刻等技艺也都得掌握。

沥粉工艺在古时候是由塑像团队中的壁画师傅来完成的，而许明笙需要独自完成。要使沥粉线条流畅且粘连牢固，材料的调配比例相当关键，一定的沥运技巧也必不可少。挤压粉线时要速度均匀，线条一气呵成。

三年多来，从人物到神兽，许明笙和朱悦在父亲的指导下掌握了泥塑的基本要领，目前他们的生意做得可谓风生水起，每年要制作三四百尊泥塑，他们的泥塑手艺还被列入了当地的一项非遗传承项目。

做泥塑这行，需要手艺人长期在山间乡村走动。许明笙夫妇常年待在乡村的工坊里，和工人师傅们一起生活，悉心学习技艺。尽管有时生活条件艰苦，他们也从不埋怨。为了积累素材、激发创作灵感，许明笙还特地跑到山西、甘肃敦煌等地，细细观摩历代传世的一些佛像和壁画，悉心学习传统文化精髓。

中午休息时分，许明笙一个人跑到操场上仰天闭目养神。作为一名年轻的泥塑艺人，他不仅要吃得了苦，还要耐得住寂寞。“返乡创业是挑战也是机会，”许明笙说，“在学院接受教育，又回到乡土，我们希望能给民间泥塑带来更多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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