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的记忆】玩儿时间的人

2015年04月23日11:27  品图专栏  作者:陈有为  

文|新浪专栏 品图 陈有为

  真正做到和时间如影随形的,大概只有盲人。毕飞宇小说《推拿》中的盲人推拿师小马是一个和时间做游戏的人,在沉默的时间里,别人认为小马安静无比,而小马的安静是假的,他在玩“时间”,玩得妙趣横生、惊心动魄。

  在小马看来,时间不是抽象的,而是有它的物质性,具体,具象,有它的周长,有它的面积,有它的体积,还有它的质地和重量。咔擦一下是一秒,一秒可以是一个长度,也可以是一个宽度,那当然完全可以是一个正方形,像马赛克,四四方方的。随着咔擦越来越多,小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博大的事实,大地辽阔无边,铺满了咔擦,勾勒纵横,平平整整。即使是一个盲人骑着盲马,马蹄子也可以像雪花那样纵横驰奔。”时间被组装起来了,当然可以拆解开。等最后一个咔擦被拆除掉,一个开阔无边的下午神奇地消失了。空荡荡的笑容浮现在小马的脸上。

  小马还可以和时间一起动。假定时间是一条竖立起来的直线,咔擦一下,小马往上挪一步,两个小时过去,小马已在云端。“这个发现吓出了小马一身的冷汗,他兴奋又惊悚……哪怕是一个稍纵即逝的闪念都足以使小马粉身碎骨。是冷静和镇定帮了小马的忙。他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怎么爬上去,就这么爬下来……七百二十个咔擦过去了,小马的屁股胜利抵达了他的座位。”——这是盲人对于时间的想象。

  小马作为后天的盲人,他看见过时间,装在表盘、盒子里的时间,做圆周运动的时间。人类以为囚禁了时间,而小马发现时间根本无法囚禁,它可以任意叠加、延展、肆意活动。在时间面前,每一个人都是瞎子,真正的时间存在于每一个人的感受、体验里,各不相同。

  摄影本质上是时间的体验,时间依托空间的形态来展现自身,我们看照片所看到是一段时间的凝固,再短暂的时间我们都可以视之为一段,即“延绵”,因此可以理解时间是有类似物质性的形态。不存在薄至无的时间。快门和光圈都指向进来的光的多寡,也就是时间的多少。章璐的作品《一分钟》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让每一个参与者体验到一分钟的长度、厚度和宽度,一分钟的软和硬,一分钟的情感热度。所以我想到了毕飞宇小说中关于盲人对于时间的这一段描述。

  《一分钟》是2015年度第七届三影堂摄影奖入围作品中的一个。摄影师把镜头对准晴朗的天空,没有白云、飞鸟和电线杠、屋顶的天空,找来不同的人让他们摁下快门一分钟,凭他们的理解使用这一分钟。当然每一个人的一分钟都是不一样的,于是章璐得到了不同深浅蓝色的画面。对于这个实验性的基于互动体验的作品而言,她得到的画面其实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唤醒了人们对于本质时间最初的理解。

  不存在一个绝对的时间,没有一个绝对的一分钟或者250分之一秒、1秒,时间不可能独立存在,它必须有参照。章璐的这个项目的意义已经超越摄影本身,她只是以摄影为工具,给参与者提供一个刻意体验时间的机会,最终的作品除了给观众传达一个相对时间的概念之外,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强调体验当下的每分每秒。与表盘上的数字相比,时间更是一种以体验为载体的诗意化的存在。

  一切都是决定于摁相机的人,就像摄影不存在真正准确和唯一的曝光,摄影因此成为我们对于世界和自我的映射。照相机在咔擦一下之后,严格说摄影这个活动就结束了。但摄影的后期改变了它的纯粹性。

  一个摄影师在一个自述里谈到,他真正对于他拍摄的这个世界动情的时间,如果我们认定曝光的时间是摄影师和世界发生实质关联的时间的话,那么一年下来拍摄的几万张图片,凝结其中的对于世界爱的时间却只有几分钟。这个说话蛮好玩的。我觉得他说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点,那就是我们对于时间的体验。摄影如果不是依托于时间,而且存在于摄影中的时间是那么的难得、短暂、有限,那摄影也就没有打动人的魅力。

栏目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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