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摄影还是行为艺术?二十年后重看《为无名山增高一米》

2015年12月22日10:47  品图专栏  作者: 石立飞  
2010年,武汉美术馆,《你西我东——中国当代艺术展》现场。左为《我也爱当代艺术》,右为《为无名山增高一米》。  2010年,武汉美术馆,《你西我东——中国当代艺术展》现场。左为《我也爱当代艺术》,右为《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供图|东方IC

  文|新浪专栏 品图 石立飞

  二十年前的一天,一群落魄的艺术家凑了一笔钱,租了车,从北京东村跑到门头沟当时几乎没人知道名字的一座山顶做了一次持续时间不到半小时的行为艺术。就连一些这次行为艺术的参与者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这次行为后来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当时,有的艺术家只是去当个“配角”,并没有想过会得到这张照片的版权,更没有想过后来这张照片可以拿出来售卖。

  大约十二年前,我曾经在沈阳的一家数字冲印店见过这次行为艺术的参与者之一,他到冲印店去将手里的底片进行数字化处理,可能是因为保存不当,当时他手里的底片上有多处划痕。

  二十年后,大多数艺术家在接受访谈时都认为,参与当年的那次行为艺术,对他们后来的艺术创作乃至生活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参与创作时,有的参与者甚至根本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只是觉得好玩。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张洹,从他邀请媒体的行为来推测,他可能是这次行为实施前心中装有最完整方案的人之一,甚至也是对后来的影响预估得最接近现实的参与者之一,但是当时他的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定胜天,山外有山,天人合一”却不得而知,因为很多参与者的回忆显示,这个“中心思想”很可能是行为实施后甚至作品有了一定影响后才提出的。这次行为艺术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后来还出现了在原地模仿原作的仿品,甚至当初的原作参与者后来也对原作进行了衍生创作。

  第一次看到这张“为无名山增高一米”的照片是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18期摄影研修班的讲座上,当时尽管这次事件已经过去了六年,但是当幻灯里出现这张照片时,还是引起了教室里的一阵惊呼。那时候,网络还不发达,这张照片的知名度还远不及十四年后的今天。

  记得那天的惊呼之后,有人提出了这张照片到底该算是纪实摄影还是观念摄影。

  如果要区分这张照片是观念摄影还是纪实摄影,可能要先从行为艺术和观念摄影的区别来分析。因为有摄影参与的行为艺术创作和观念摄影的创作过程很相似,所以一次艺术创作到底是行为艺术还是观念摄影需要用摄影在艺术创作方案阶段的目的中的权重来衡量。行为艺术的目的是“我(们)做了这样一件事”,照片只是对“我(们)做了这件事”的记录,照片的缺失并不会影响行为艺术的完整性。而观念摄影则是以获取最终的照片为目的的,为获取照片而做的行为只要能够保证拍摄照片就好,不必像行为艺术一般有一大堆繁冗的环节。东村的艺术家们在进行《无名》的创作时,“我们要为山增高”是主要目的,为了证明山确实被增高了,他们甚至邀请了专业技术人员来测量被一堆肉增高后的山丘的海拔,在观念摄影创作过程中这样的过程几乎毫无必要。另外,创作方案的持有人(即著作权所有人)是否参与表演似乎也可以作为区分一件作品是行为艺术还是观念摄影的标准。观念摄影的被摄者可以是作者找来的演员,也可以是静物,如果出于创作的需要,找一群猪来实施摄影过程也可以。

  在创作《为无名山增高一米》的衍生作品《我也爱当代艺术》时,左小诅咒只设计了方案或者参与了拍摄,并没有脱光衣服和一群猪一起进行表演,整个创作过程都是以获得照片为目的,至于过程,你看到或者看不到,反正也不重要。无论拍照时快门是否由左小祖咒亲自操作,他都拥有这张照片的署名权,因为观念摄影的署名权归属是观念持有人而非按下快门的人。至于那些猪、它们虽然也进行了观念摄影的表演过程,“为艺术献了身”,但是在这件作品中它们却并不享有任何权利,无论作品是否成功,它们的命运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在拍摄活动完成后,他们如果能混上一顿好吃的饲料就已经很满足了。

  事实上,很多时候观念摄影和行为艺术并不一定会泾渭分明,一次观念摄影创作也可以是行为艺术创作的组成部分。提到《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组著名的人体照片《解决方案》。与《无名》相比,《解决方案》虽然更像观念摄影,但是其最终的打动受众的却并不是那些尺度吸引人的大画幅照片,而是创作的参与者之一最终因为参与了这组观念摄影的创作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解决方案是一个行为艺术作品而非观念摄影,不管后来的那些照片卖得有多贵,也只是构成一次完整的实验艺术方案的一部分而已。

  1995年的艺术家们自己脱光了衣服拍照片,后来他们的作品成为中国行为艺术的里程碑,他们都成为了中国响当当的艺术家;2006年的艺术家让一位坐台小姐脱光了拍照片,后来他们合作的照片卖出了很高的价格,坐台小姐也实现了自己想当艺术家的梦想。两次裸体行为,一次是脱光了自己拍照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一次是脱光了别人拍照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许这就是相隔十一年,中国当代艺术的成熟与进步吧。

  作为一件堪称里程碑的艺术作品,对参与者的影响也应该成为构成作品的一部分,即使当初对影响的预期没有被写进作品的方案,二十年后,它至少应该出现在作品的批评里。

  《为无名山增高一米》作为一次行为艺术,被称为“中国行为艺术的开山之作”、“中国行为艺术的里程碑”。开山之作的说法可能稍显夸张,但是用里程碑来形容并不为过。而作为此次“里程碑事件”的这张著名的照片,虽然是以行为结果的身份出现的,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它本身所具有的纪实属性。

  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无论当时是作品方案阶段的参与者还是仅以“一个会照相的朋友”的身份被邀请去帮忙记录这次行为过程都应该享有这张照片的署名权。

  希望下一次这张照片被使用时能够出现下方这样的署名:

  行为艺术参与者:王世华、苍鑫、高炀、左小祖咒、马宗垠、张洹、马六明、张彬彬、朱冥、段英梅

  摄影:吕楠

   

文章关键词:为无名山增高一米我也爱当代艺术行为艺术观念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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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老实告诉她,一心只记挂着左胸口袋里的五十张底片,觉得我对不起它们的作者小方。

李媚和于德水坐在老侯的床边,不时低声询问,确认他移交的作品中的一些细节,我站在旁边拍了几张照片,眼泪止不住掉个不停。

照片可以用来发表,照片可以参赛获奖,照片可以带来功利,因为职业摄影人是靠摄影养家糊口的,生存是第一要务。

我们生活的诗意之美,可以到远在天边的地方读取。那里有镜子,能看到想要的自己。

老余戴上墨镜,吞咽了下口水,左右努动腮帮,然后,努力挤出一张左右不对称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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