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逆旅】世界多么大又多么小

2015年11月17日10:26  品图专栏  作者:阮义忠  

文|新浪专栏 品图 阮义忠

  那些年时常出外旅行,造访的地区愈来愈多,发现大多数国家的摄影界比我预料的封闭。这让我更加相信,应透过《摄影家》好好扮演沟通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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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家》杂志第28期封面:西藏,高波作品,1993-1995

  本期介绍的六位摄影家来自六个国度:中国的高波、西班牙的里卡・泰瑞、以色列的戴维・马艾斯多罗、哥伦比亚的法比欧・塞拉诺、法国的尚-克劳德・库瓦、匈牙利的约瑟夫・纳米斯。

  地理景观的差异和文化背景的悬殊,使他们创作的影像集合在一起时,相互激荡出美妙的涟漪。以前他们也许不晓得彼此,现在却共同成为这期的作者。世界是多么大又多么小,而能办这样的一本杂志,又是多么荣幸与值得啊!

西藏,高波作品,1993-1995西藏,高波作品,1993-1995

  在法国Agence VU总监克里斯丁・柯杰勒(Christian Caujolle)的眼中,高波的《西藏》确实是少有人能发现的一块区域。摄影家自我指派,传递他个人对西藏的敏感情怀。无论是人物、景色或拉萨小街、生活轶事,取景伴随着敬意、精致、温柔以及恰当的距离。只是一心一意地展示,不寻求批注。这些影像将自己列入一种摄影传统,其中的基本人文主义降弱、调节为个人的情感功能。这种以无可否认的快乐所采取的古典主义,让读者驻足其中,享受其宁静的调性。

西藏,高波作品,1993-1995西藏,高波作品,1993-1995

  “人们常说,摄影家的作品因迫于需要而发展,在脱离俗套与常规时,其实也就是一种自拍。很少拍摄地域的作品如此清楚地显示摄影必定有的风险与自我之间的相对关系。没有仁慈,没有让步,只有对拍摄对象的真正尊重。高波请求我们不要只看到那些奇风异俗,典型、壮观的景色,而去看看在表象之下的影像。透过镜子,没有矫饰也没有捏造,他留下了些许自己的影像。”

  里卡・泰瑞(Ricard Terre, 1928-2009)原本是画家、漫画家,在发现绘画与卡通不再够用,需要进一步探索造型艺术的语言时拿起相机。他的巴塞罗那同乡、摄影家裴里・佛米盖拉(Pere Formiguera)认为,他是天生的绅士,却不读死书,永远安定不下来,对自己永远不满意,总想超越。

巴塞罗那,Ricard Terre作品,1957巴塞罗那,Ricard Terre作品,1957

  他1955年开始摄影,于1957、1959年跟好友拉蒙・马萨兹(Ramon Masats)、赛维耶・米塞拉赫(Xavier Miserachs)两次合办联展,祛除陈腔滥调,宣扬了一种新的观看方式以及与现实关联的决心。之后,虽专心照顾生意与家庭,22年后重拾相机,却依旧能以独特的一致性与早期作品呼应。

Sant Boi Llobregat,Ricard Terre作品,1958Sant Boi Llobregat,Ricard Terre作品,1958

  佛米盖拉指出,泰瑞是披着记者外衣的人道主义者,每件作品都流露出冷静的自省,摒弃纪实精神而置身于某个无时间限制之处:“在此,决定性的瞬间不具任何意义,每幅影像都是思考的根据、充满细微差异与短暂永恒的广阔空间。这样的永恒正是对时间观念的全盘否定。”

《通往苦难之路》系列,David Maestro作品,1983《通往苦难之路》系列,David Maestro作品,1983

  戴维・马艾斯多罗((David Maestro)生于南斯拉夫萨拉热窝,十三岁回到以色列时,得到了生平的第一台相机——柯达Baby Box。从那时起,他便爱上了摄影,后来跟达达派的老师学习绘画,得知形式与构图的概念,大大影响了往后的创作表现。

《瓦第努格拉》系列,David Maestro作品,1978《瓦第努格拉》系列,David Maestro作品,1978

  这期摄影家杂介绍了他的几个作品系列,在此呈现的两张,一是出自《通过苦难之路》,一是出自《瓦第努格拉》系列。前者拍摄于以色列的山之都Tel Hai,当时正有一个关于现代艺术的节庆,塔玛舞团那表达带着文艺复兴气息、与土壤特别亲近的古代人物深深吸引了他。后者则是一个位于西奈半岛的壮丽风景区,画家、小说家、雕刻家、音乐家、摄影家在此举办艺术年会。

  “开始的时候我用大型相机、大尺寸底片,可是几天之后,连底片都还没冲我就已经了解,毫无理由把这些原始风景局限于18x24公分的卡片,只有音乐才能充分表现它们的美。水流在岩石间流动,创造出壮观的形状和纹理。我用的是35mm相机,在完成的照片中发现一些性爱的联想。”

弥撒,Fabio Serrano作品,1978弥撒,Fabio Serrano作品,1978

  哥伦比亚的摄影表现我之前了解的不多,有机会呈现法比欧・塞拉诺(Fabio Serrano)的作品,感觉真是有缘。介绍文章写的也好,是该国名人,集诗人、记者与外交官于一身的柯布波达(Juan Gustavo Cobo Borda)执笔:

  “法比欧・塞拉诺的照片叙述了一个无视于时代变迁,依然生活在古代的黑白的哥伦比亚。

  乡下人和当地僧侣都是生活在社会边缘、离群索居的敢死队员,毫无希望地掉入一视同仁的现代主义漩涡之中,默默地在这些影像里留下牢固的永恒。十字架和羊毛毡斗篷变成风景的一部份,圆锹挖掘着干涸的土地又过了一天。

正义,Fabio Serrano作品,1973正义,Fabio Serrano作品,1973

  然而,出自这片土地的坦率的照片,似乎是溯自那一长串固执的基本影像。责任与孤独结合,虔诚召唤着最神圣的仪式:日常生活、工作、饮食、欢笑、祈祷和死亡。

  塞拉诺在充满旋转光线的气氛下,以冷静的眼光,一本正经的观点来工作,但是隐藏在他的专长之下的还有一股出自心灵的同情心,使这些早期之生存挣扎所造成的重负不会那么枯燥无味。

《室内》系列,Jean-Claude Couval作品《室内》系列,Jean-Claude Couval作品

  尚-克劳德・库瓦(Jean-Claude Couval)花了好几年时间,走入人们的家中,拍摄《室内》系列。在被问到,何时可以感觉到自己拍了一张好照片,又如何去选择对象时,他回答:“当我觉得喜欢它,当它让我觉得高兴的时候。它必须非常有力,同时一定要有足够的视觉元素,可是也不能太多。拍摄内景照片时的构图取决于墙壁的构造,以及一个物体与零一个物体间的关系。

《室内》系列,Jean-Claude Couval作品《室内》系列,Jean-Claude Couval作品

  让我产生兴趣的是气氛。我会看看墙上有什么东西,它不能太刻板或者过分装饰。我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我并不认为自己从事的是新闻摄影,如果是,我会试着去呈现当时的情况,而不是就我所见表达出一种诗意的个人看法⋯⋯”

十一月,Jozsef Nemeth作品十一月,Jozsef Nemeth作品

  1911年出生于布达佩斯的约瑟夫・纳米斯((Jozsef Nemeth),在我们介绍他的作品时已高龄85。获奖无数,曾担任匈牙利摄影俱乐部主席、获“荣誉艺术家”头衔的他,亲自写了一篇短文,告诉大家,他是怎么成为一个摄影家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机械的构造非常着迷,尤其是发亮的、镀铬的、会移动的机器。是这样的感情让我爱上了相机。”而会在十八岁那年开始拍裸照,是因为一向只能从图片上看到裸体的女人,很想看看真正的裸女⋯⋯

裸,Jozsef Nemeth 作品,1957裸,Jozsef Nemeth 作品,1957

  杂志出到第28期已奋斗了四年半。回看编辑前言,发现自己在一开头就这么写着:“自从办杂志以来,所听到的有关出版界的消息,似乎老是以坏的居多。每隔一阵子,总会有一、两本杂志停刊,或是传出越来越难维持的警讯。这种环境和气氛使得我每次在写编辑前言时,都感触颇深。我们真是何其有幸啊,现在又能够出版了一期!”

  其实,把杂志继续办下去的各方面挑战从头到尾没少过,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除了打心底喜爱这份工作,也因为我从小只要决定做任何事,就不会像沾酱油一样浅尝即止,而且要尽力做到最好。

  若不这样想,若没这样做,这本杂志又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后依旧让许多人感兴趣、想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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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摄影家杂志 阮义忠 影像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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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老实告诉她,一心只记挂着左胸口袋里的五十张底片,觉得我对不起它们的作者小方。

李媚和于德水坐在老侯的床边,不时低声询问,确认他移交的作品中的一些细节,我站在旁边拍了几张照片,眼泪止不住掉个不停。

照片可以用来发表,照片可以参赛获奖,照片可以带来功利,因为职业摄影人是靠摄影养家糊口的,生存是第一要务。

我们生活的诗意之美,可以到远在天边的地方读取。那里有镜子,能看到想要的自己。

老余戴上墨镜,吞咽了下口水,左右努动腮帮,然后,努力挤出一张左右不对称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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