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你必须“一个人”过很久

2013年09月24日10:06  品图专栏  作者:杨菲朵  
摄影|杨菲朵摄影|杨菲朵

文|杨菲朵

  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只有母亲才能真正了解这种生活里的欢喜,也只有母亲才能真正明白这种生活里的重量。见到她是在鼓浪屿,我去工作,她去旅行,远远就看到人群里有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在微笑。她没说日常生活有多么琐碎疲劳,只说家人同意她每年可以独自出门旅行。我说:“真好,他们知道你去去就好。”她的房间在一个小小阁楼上,浴缸正对着窗外的一棵芒果树,她坐在水里和自己待在一起。我从背后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没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喜欢去菜场闲逛,“去菜场”成为我30岁以后最重要的娱乐活动。有了孩子之后,一个猛子扎进“过日子”的小漩涡,婴儿时时哭泣求抱,特别疲倦的时候,将他留给母亲,自己一个人背了竹筐去菜场,那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好极了,脚步轻盈的几乎要飞起来。一边把水灵灵的蔬菜瓜果往筐里扔,一边观察白族的阿婆逛菜场,挎着篮子,拉着孙子,和小商贩争论斤两,嘴里念叨着商家的精明和不公,同时也对自己的斤斤计较报以哈哈大笑。她们在回家之前会买一小把鲜花带回去,白族人爱花,这喜好真是明媚美好。

  她们老了,要用多少力气才能活到老,还爱笑。

  常常想,我们的精神之需从何而来。从前很渴望有乡愁,但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拥有过,那种冥冥之中无所归依的落寞,类似于想寻求父亲般的爱却终究不得,想皈依一种教派,归属某个集体,建立有形家庭,买几套房子,生几个孩子。但以上种种都无法带来真正的慰藉,世俗幸福所填满的不是全部人生,不过是其中一段旅途。抱怨也是没有用的,你无法从抱怨中得到真正满足;离开也是无用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过去的学习没有被检验,逃遁是卑劣的。

  这是一个看似和平的古战场,你就站在战场的中央。

  人们都有愤世嫉俗的小毛病,乐于从自己的状态出发去衡量他人。鲜有真诚的宽容,不是执着于孤独就是痛恨孤独,或自怜自怨,或五味杂陈,或不知所措。大理古城的石榴红了,新核桃下树了,秋天来了,孩子们不能再光着屁股泡在溪水里。站在九月的秋雨里,一场比一场寒,每个人头上有一把伞,每把伞下都是属于自己的孤独,街景融合迷茫。我开始怀疑愤世嫉俗究竟是一种深刻还是一种浅薄,或者说,仅仅是一个阶段而已。总有人问,大理和别处有什么不同,我说:“一样的啊,一样的阴郁、虚弱、乏味和狭隘。”这当然是一句玩笑,当然也不完全是玩笑。但没有办法啊,我还是那么爱它,我情愿为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欲望和努力,是人们全部的本质。近来常常听到朋友们的自省,时常被欲望折磨,更严重的欲望不仅仅是物质的问题。我的痛苦在于,一直想要多一点宽容,少一点欲望,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偏执,它成为我的欲望;我是子时出生的孩子,对夜的颜色和质地特别偏爱,翻翻书,写写字,每一个夜晚都不舍得睡去,对夜的依恋也成为我执。七月在藏地,我问佛,该拿这些困惑怎么办,佛说别无他法,唯有慈悲,我带着这个没有任何新意的答案惶惶然游荡在藏地的广阔里。

  所谓慈悲,不过是在人际关系中,不知不觉受到改造。这种改造使人心平气和,清吉欢喜,不急躁,不焦虑,或许这是每个人最终渴望去的地方。但在此之前,没有任何捷径,你必须“一个人”过很久。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也可以过得很坏。

  别担心,我很好。因为常常拍摄“一个人”的主题,就对这种状态有一点想要说的话。进入了理性又冷静的35岁,早就明白这生活的酒,一口一口抿着送下肚,其实醉不了别人也醉不了自己。那些属于自己的聪明和勇气都是花团锦簇的梦,仍旧是徒然的妄念,唯有承受、善待、慈悲才是生活最终的依仗。偶尔一个人走走,最终还是要回家,是这个小小的宿命论,简简单单就令我低下来。

 

栏目编辑|马俊岩

   

文章关键词: 杨菲朵 一个人 母亲 孩子 欲望 幸福 宽容 慈悲 大理 鼓浪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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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我是喀什人,更不相信我在这里生活了18年。后来还是google告诉我,哪里是喀什老城,哪里是高台民居。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定义着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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