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的记忆】告别经验,但不告别生活

2013年12月12日10:05  品图专栏  作者:陈有为  

文|陈有为

  2013年11月我去连州。连州,风和日丽、云淡风轻,或淫雨霏霏、团雾锁路,连州在我的想象中有一种1980年代的久远神秘气息——这是我从没有去过的连州。如果不是因为摄影和友情,我不会去连州。

  从广州去往连州的路途,没有团雾,没有想象中奇诡险峻的盘山公路,所见是开阔的景象,远处有群山逶迤,近处的山丘生长着排列整齐的树木,我对同座的海杰说,这像一个个毛发稀疏偏又烫发的脑袋。日暮时分抵达连州,此时这个粤北小城已进入摄影节自定义状态。“告别经验”的亮绿色口号在连州上空飘荡,以广告、条幅的形式,看起来是超现实的景观。

  这是我第一次到达连州,连州摄影年展已走过九年。连州每年都有学术主题,唯独今年的主题富有革命性,将反思的锋刃对准整个摄影生态和摄影师的创作生态。“告别经验”是那几日我们谈论的关键词。

  经验,的确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期待又怕靠近,像是一种真理,又像一个陷阱。想要一把丢弃,又想狠狠抱紧”。没有经验的人渴慕经验,有经验的人为之所累,如同恋爱通过操练获得经验,然而过于老道又失却了那份爱恋的趣味。对于摄影师而言,经验固化失却了观看的乐趣。

  作为一个曾经参展的摄影师,这一次的实地观看体验告诉我:告别经验,但不能告别生活。

  摄影术的发明,让我们幸运地拥有了记录生活、表达自我,以此来对抗时间、捍卫记忆的重要工具,我们又如何能将时刻环绕我们的鲜活生活抛弃。如果摄影脱离了生活,又怎么会有真正的乐趣!所以于我来讲,我乐于见到那些让我的生命经验有所增益,深扎于生活土壤的有人的气息和温度的摄影。那些抽象的观念表达、单纯的形式表现,纯粹的语言探索,脱离了现实和我们的生活,不是我们应当提倡的。告别经验,是要告别那些陈词滥调,那些连自己都无法振奋的经验,关于生命、生存、生活,我们的经验从来不是停滞的,如果我们的摄影不能尊重和体现这样的变化,那是对自我的不尊重,不负责,那就是无用的摄影。摄影一定要有我们的生命气息。

  《摄影师和他的孩子们》是我最早时间看到的一个群展,几年前策展人大门策展《嗨,亲爱的!》,实则是摄影师和他的妻子或女友,都是将摄影和摄影师的生活发生直接关联。这是考验相机忠诚度的时刻。在这一组孩子的照片中,此刻拿相机的人,是艺术家、摄影家呢,还是仅仅是父亲或者母亲?他们打动了我。摄影只有回到最真挚的情感,才最动人。如策展人所说,“在这一点上,我们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那就是“我爱你,无边无际。”拿相机不一定就是摄影家、艺术家,抑或仅仅出于独自收藏这些美好的记忆,而这恰恰是最值得珍爱的摄影,“回到原点的摄影”。塔姬娅娜·陆的《远在美国的表妹》大概是被观看次数最多的展览,每一个进出无关咖啡馆的人在它的面前驻足。它记录的是一个亚裔美国家庭的生活场景,让我们见到了在一般家庭相册所看不到的日常生活的真实。“在真实生活中,家庭成员会有尖叫、争论和哭泣,而迄今我们没有在一本相册中看到人处于这种状态。”塔姬娅娜·陆怀抱勇气尽量去逼近这样的真实,而且通过摄影她改善了和老父亲的关系。这组作品之所以命名为《我的美国表妹》,显然是因为策展人尚陆对于它过分的喜爱。

  赵刚的《我的大学》和李弋迪《骚》是两个时代的年轻人对于大学时代的记录。同样是青春期的骚动和迷茫,然而如此不同,它们的差异就是两个时代的差异。二鞋厂赵刚的展场被淡淡的黄弥漫,那是发黄的青春,如同歌中唱道:“找不到自己的脸,在青春的镜子里面,依稀记得泛黄的照片,保存年轻的容颜……”

  魏壁的《梦溪2》,我似乎从“母亲的镜子”中看到母亲的形象,艰辛而心酸,看到时间流逝的匆匆。“母亲的这面镜子,大概用了好四十年,这四十年,她经历了太多事”。画面的留白,被文字强化,那种乡愁更浓烈了。梦溪的布展也别致,魏壁从故乡带来了泥土,铺排在照片的四周,来自泥土的,最终归于泥土。我们是否可以认为这是魏壁用一种淳朴的农民式的方式来亲吻他的母亲和故土——这是有大地味道的摄影。虽然记录的是一些乡村器物,也许是留有母亲指纹和体温的器物,恰恰是思念的替代物。魏壁的摄影有故乡的味道,而且是记忆中故乡的味道。在连州我见到了魏壁,我对他说大概只有两种情况会让你再度离开故乡:故乡被推土机铲平,或者你之与故乡,如同鱼不知水的那一天。魏壁笑了,他额前几缕如同精心挑染的白发让我相信他肯定是梦溪最与众不同的“农民”。

栏目编辑|马俊岩 实习生|文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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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连州摄影节 告别经验 摄影师和他的孩子们 我的美国表妹 我的大学 赵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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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我是喀什人,更不相信我在这里生活了18年。后来还是google告诉我,哪里是喀什老城,哪里是高台民居。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定义着喀什。

如果摄影真的能够改变世界,一定是从改变人心开始的。因为人性中的丑陋和不美好才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社会弊病的根源。

那些带血的GDP不仅肮脏,如再不制止,还会像毒瘤一样蔓延。

我在新闻摄影上经历了“抓拍”—“摆拍”—“摆中抓”—“抓中摆”,在“S”形弯道上摇摆着一路走来,不知对错。

1944 年长衡会战时,胡宗煊所在师部奉命增援广西柳州,当时陈喜梅因有了身孕不能继续随军,留在了湘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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