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毅强
给大家展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中宣传广告栏上的图片是美国艺术家菲利克斯•冈萨雷兹-托里斯( Felix Gonzalez-Torres)拍摄的作品《无题》，内容是一张稍显凌乱的双人床，他把它大幅喷画，然后置放在纽约热闹街头的公共宣传栏上。观众们或许都有一个共有的直接反应：托里斯简直是太无聊了；为什么把自己的隐私放到公共空间来展示？他想干嘛？
在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不妨先来了解下托里斯的生平及一贯创作风格。
菲利克斯•冈萨雷兹-托里斯( Felix Gonzalez-Torres)(1957-1996)，美国同性恋艺术家，1996年死于艾滋病。托里斯以平和的极简主义雕塑和装置出名，主要使用电灯泡、钟表和废弃报纸等作为创作材料。因为身染艾滋病，他的很多作品被认为其灵感来自于艾滋病染病体验，比如时间、衰老、死亡、再生等，此外，由于当时美国二战及越战后的时代背景所致，他的作品还探讨身份、种族、个人与公共以及文化行动主义等话题。
这张照片拍摄于1992年，照片的内容非常简单也非常个人化，一张双人床，而两位睡客似乎刚刚离开，床上用品凌乱不堪。这是托里斯自己的床，他的爱人因为艾滋病先离他而去，托里斯在这张照片里寄托了他的爱意和失落，这是一种很自然的人之常情，不过，如果照片仅限于此，那么它的意义则极为局限，它除了赢得少数人的同情和理解之外，不复有任何别的文化涵义及公共价值。
当然，托里斯没有止步于此，他不仅是拍了这张极其私密的照片，而且堂而皇之地把它喷绘至巨幅，悬于热闹的街头。事情至此已经完全升级，刚才的私密感伤荡然无存，另一个话题呼之欲出：私人空间与公众空间到底是何种关系？私人领域和公众领域如何对话和交流？
在一个川流不息的街头，如此巨幅的私密领域图片把很多人不愿意公开面对的信息赤裸裸地呈现出来，习惯了广告吆喝和霓虹闪烁的人们相当不适应，会油然而生一种陌生感和抽离感，猝不及防。不自觉地，观众还会把这种私密空间渗透入自己的意识，在眼前的现实场景和自己的回忆空间里不断进行比对和置换，调整和更新着自己对公共与私人领域的全新感知：什么是一个人的隐私？它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吗？我要不要拒绝它？
可以说，托里斯拍下双人床的照片只是完成了作品的第一步，此时的照片依然处在一个意义有限和晦暗的不明之地，更关键地，是他接着把私密照片悬挂于公共场所，从而制造了一个新的意义空间和文化场域，照片在这个文化场域中获得了新的生命，它就像一个动力及意义生成机制，吸引了无数的公众目光的聚焦和参与，在这种不断地惊诧和疑虑中，一种新的感性已经在生成中了。
栏目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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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艾滋病 菲利克斯• 冈萨雷兹-托里斯 同性恋 艺术家 公共空间 私密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