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永川监狱里的情侣。摄影|卢洋
文|卢洋
双十一,打折网购、光棍宣言、互相表白……在一切华丽外表的装饰下俨然已成为时下最流行的节日,疯狂的节日里到处是癫狂的众生。而我,更喜欢的是静怡与平淡,于是我用相机记录下了在这疯狂的日子里,属于平静爱情的甜美。在那个远离喧嚣的特殊地方,高墙与电网下的监狱里的情侣相见。
是的,监狱的情侣。我正用相机为他们记录着爱与被爱的光影。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但对爱情,我却格外的宽容。我并不认为一个人犯了错,就应该被剥夺他爱人或被爱的权利,毕竟爱情与我们的生命一样生生不息。我也常常思索着爱情是什么,或许是彼此的拥有或许是心灵的依靠,再或许这也是一个长久守望的故事。
26岁的服刑人员李川两年前因为运输毒品被捕,刑期15年。家庭贫困的李川,为了筹钱与小菊办一场体面的婚礼,选择铤而走险,体内藏毒运输毒品,最终被捕入狱。由于李川入狱后小菊父母的阻挠,两人曾一度分手。最终在小菊的坚持下两人得以破镜重圆,并承诺等李川出狱后结婚。拍摄时,我回味他们的故事,心里除了涌动着爱的感动,最多的是沉默的惋惜。或许当世俗的欲望沾染上纯白的爱情,注定诞出的就是恶的种子,不过我却相信纯洁的爱情最终会完美地胜出。我钦佩于这个女人为爱守候的执着,那种不离不弃的信念深深地打动着我,让我驻足。
我用相机记录下这些平静的爱情,也倾听着他们的交谈。也许当爱情成为一种习惯,我们会鄙视她的平价。而当爱情成为一种奢侈,那么我们必须会去珍惜相聚的意义。光棍节的当天,他们相见了。拍摄时,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埋怨,埋怨自己的命不好,埋怨他的男人不争气,埋怨家庭重担压在了一个小女人的身上,他的爱情似乎充满了压力。
男人因为盗窃入狱,离出狱还有5年,孩子嗷嗷待哺,老人等待尽孝。我开始鄙视这个深闺怨妇,鄙视这个不停埋怨没有夫妻担当的女人,然而当我看见桌子下两人紧握的双手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或许埋怨就是另一种爱的倾述。不管你信不信,至少我相信这对紧握的双手注定将携手走过一切艰难与困苦。于是我默默的拍下了那对充满爱意的双手。
我穿梭于每一对服刑人员的情侣之间,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此刻由衷地幸福,至少我认为是这样,从他们开心的大笑,伤心的哭泣中。服刑人员王华三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捕入狱刑期8年,今天和女友短暂相聚后他们将继续分隔在高墙与电网之外,哭泣、悲伤女友的依偎在他男人的怀里。我拍下了这离别的场景,但我并不喜欢离别,只是能理解他的意义,为了下次新生后喜悦的相逢。
我想,如果有一天,当他们的男人出狱和他们相聚了,或者发生矛盾感情面临破裂的时候,再或者老得只有相互依偎行走的时候,能回想起他们今天这来之不易的快乐时光,将是如何一种心境呢?或许珍惜、或许感动、或许追忆、再或许能破镜重圆,这所有的感情只是因为我记录的一张小小的照片。
两小时的活动时间不长,但我并没有质疑这次光棍节活动的意义,因为答案早已写在了每对服刑人员的脸上。爱情是动力,更是让人迈向新生的源动力,今天我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离别前,我听到的最常见一句话是“你要好好在里面搞哟(四川话:意思为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我等你哟”。我相信爱情的魔力,相信就是这句最质朴的话,必定会让服刑的男人重燃新生的动力。
栏目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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