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拍照片?】因为这是他们的女儿

2013年12月17日09:04  品图专栏  作者:第一线  
摄影|胡令丰

文|胡令丰

  2009年5月某天晚上,李文辉夫妇被小女儿的啼哭声吵醒。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小名叫悦悦,刚出生17天,活泼好动。今晚的哭声异常响亮,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抽搐。李文辉觉得不妥,连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把悦悦送进了医院。

  住院期间,悦悦每天都需要接受采血检测,先采静脉血,然后采动脉血。由于一直无法确认病情,又进行了两次腰穿采脑脊液,两次骨穿取骨髓……李文辉、张艳夫妇不敢想象,幼小的悦悦是如何忍受这些疼痛的。每一天,悦悦的红细胞、白细胞指数不断下降,只能靠输血维持生命。直到三个月时,悦悦的呼吸忽然变得异常微弱,被送到了ICU(重症监护室)的呼吸机上。医生意识到治疗的方向可能有误,于是采集她的血尿送到北京检测,终于被确诊为MMA。

  MMA(甲基丙二酸血症或甲基丙二酸尿症)一种罕见的遗传代谢病,发生概率为7万之一。它使身体无法正常代谢食物中的四种氨基酸,造成体内毒性物质增加,而破坏神经系统和造血系统。如果在出生后72小时内确诊,患有MMA的小孩不会出现脑损伤等情况。只需定期打针吃药,便能和正常的小孩一样,健康长大。但由于MMA没有被纳入我国的新生儿筛查范围,许多小孩在发病后才被确诊,大脑和神经系统都已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在正式拍摄前,我对悦悦的了解仅靠不到两百字的资料——MMA患者、四岁,失明、脑瘫、重度残疾。在罕见病患里,悦悦的情况也属严重,没有好转的可能。作为摄影师,我很好奇,为什么李文辉夫妇坚持养育着这个未来毫无展望的小生命。

  第一次拜访悦悦家,我没有带相机,只是去聊聊天,看看悦悦的情况。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悦悦并没有呈现我预想中的病态。她像个拥有四岁身体的小婴儿,裹着尿布,咬着玩具,躺在小床上。因为脑瘫的缘故,悦悦的表情和一般小孩不同,很容易就会露出“狰狞”的表情,暗示她的疾病。但我不希望拍摄这样的画面,因为它并不是一个家庭的常态。正如资料里写着的“脑瘫”和“重残”,都只是些表面的符号。尽管悦悦看不见东西,无法站立,也无法说话,但能哭能笑,能吃能睡。母亲张艳说,悦悦的脾气很大,一不顺心就会嚎啕大哭;五官好看,只是脑积水导致额头变大;胆子小,常会被马路上的车声吓哭;求生欲强,张艳如果松手,她会因害怕而抱紧妈妈。这个在医生眼中已经停顿的生命,在母亲张艳眼中,却一直在长大。

  这也回答了我的疑惑,为什么李文辉夫妇坚持养育这个小孩——因为这是他们的女儿,有着鲜活的生命,一哭一笑,一呼一吸,都有意义。他们考虑的不是“为什么坚持”,因为“无法放弃”。

  MMA患者每周都需要注射B12针剂。这种针剂因适用人群少、研发费用高、利润低而被定义为孤儿药。中国目前没有立法关注孤儿药,由于经济因素,没有一家国内药厂生产。许多家庭会委托国内药房代购,一盒价格为200元。悦悦的父亲李文辉常委托国外的客户从德国带药,一带好几十盒,以原价70元的价格分给病友。他多次联系了广东省卫生厅和药监局,表达自己的诉求,一是将MMA纳入新生儿筛查,防止更多悲剧的发生;二是国内药厂为罕见病患者生产孤儿药,无奈一直得不到正面回复。

  我希望能通过照片表达这一点,一个失明、脑瘫、重残的小孩的价值。

栏目编辑|马俊岩 实习生|文炜东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胡令丰 悦悦 MMA 纪实 摄影 罕见病 孤儿药

   
分享到:
保存  |  打印  |  关闭

他不相信我是喀什人,更不相信我在这里生活了18年。后来还是google告诉我,哪里是喀什老城,哪里是高台民居。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定义着喀什。

如果摄影真的能够改变世界,一定是从改变人心开始的。因为人性中的丑陋和不美好才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社会弊病的根源。

那些带血的GDP不仅肮脏,如再不制止,还会像毒瘤一样蔓延。

我在新闻摄影上经历了“抓拍”—“摆拍”—“摆中抓”—“抓中摆”,在“S”形弯道上摇摆着一路走来,不知对错。

1944 年长衡会战时,胡宗煊所在师部奉命增援广西柳州,当时陈喜梅因有了身孕不能继续随军,留在了湘阴。

热文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