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像】我第一次进白宫

2014年01月28日16:29  品图专栏  作者:宋晓刚  
图1、图2是1993年9月13日,拉宾(左)与阿拉法特在白宫前握手,克林顿居中,图1由图2剪裁而成。图3是摄影师第一次进白宫采访的记者证。

文|宋晓刚

  1993年9月13日,美国首都华盛顿。清晨6点,我从新华社驻华盛顿分社坐同事的车出发,前往美国白宫。

  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将于当天上午11时在白宫南草坪签署举世瞩目的巴勒斯坦人首先在加沙和杰里科实行自治的原则宣言。白宫新闻办公室要求所有采访记者必须7点半前从白宫西北门进入白宫,不得有误。做为新华社派驻美国华盛顿分社的摄影记者,我一个多月前刚刚抵达上任,这是我第一次进白宫采访,心里未免有些忐忑。

  “对不起,采访记者名单里没有你”。我报上姓名,却听到白宫栅栏里的先生这样回答我。为了能顺利采访,我早已在负责外国记者采访此次活动的华盛顿外国记者俱乐部报名,并多次打电话询问,于两天前正式确认没有问题。

  “对不起,给后面的人让一让”,那位先生提示我。无奈之下,我只好退在一边,让排在我后面的记者核实名字、进入。

  当我再次询问时,那位先生又看了看我拿着的美国国会记者证,重新翻看名单,终于查到了我的名字,原来是把我的姓和名的顺序按照美国人的习惯排列,颠倒了顺序,所以第一次没有查到。通过安检,我算是进入了白宫大门,等待进入南草坪。在平日里白宫举行吹风会的房间外,我看到克林顿家的猫被一个警卫用绳子牵着蹓跶,举起相机拍了张照片。一个摄影记者看到,调侃地说:这照片不错。如果今天它死了,那你的照片就是今天最好的照片了。

  上午8点,我们跟着新闻官进入南草坪,此时距预定仪式开始时间还有整整三个小时。

  此次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签署和平宣言,是继1979年3月26日在白宫南草坪签署《戴维营协议》之后中东和平进程又一个里程碑。1979年的仪式上,美国总统卡特将埃及总统萨达特和以色列总理贝京的手握在了一起,被称为中东和平进程上的第一次握手。十多年后,中东和平向前再迈艰难的一步,自然引人注目。美国各大电视网从早上6点就开始在南草坪进行实况直播,电视台的头牌新闻主持均在现场。上百名摄影记者云集,一个个三脚架互相交错,组成几道“铁网”。铁网之上,一个个“长炮筒”隔着3000多张椅子对着远处临时搭起的台子,严阵以待。

  这次采访,我带了我的全部摄影器材:一台装着柯达黑白胶卷的尼康FM2、装着富士彩色胶卷的尼康F3,35mm-70mm、70mm-200mm、300mm三个镜头和一个独角架。当时,全世界的报纸几乎都是黑白印刷,所以传真照片以黑白照片为主。新华社摄影记者的采访拍摄分为两种:黑白用来发时效性要求高的新闻照片,主要供国内的报纸;彩色发新闻性不高的专题照片,主要供杂志使用。做为驻外新闻摄影记者,我们首先要保证黑白新闻图片。

  11点,仪式终于开始,电视全球直播。11点40分左右,以色列外长佩雷斯和巴解执委会成员阿巴斯在宣言上分别签字,俄罗斯外长科济列夫做为见证人签字。我站在从一个日本记者那里借来的椅子上用300mm长镜将这个过程一一拍下,同时耳边也不断地响起相机快门声。过去使用胶卷相机拍摄,不像如今的数码相机,装一个几十个G的存储卡便可以尽情拍摄。一个胶卷只有36张,换胶卷需要时间,而且常常是在换胶卷的时刻遗漏掉新闻采访中最关键的瞬间。所以,在这个重大的时刻,我需要不断查看胶卷的使用情况,越到仪式快结束,签完字,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领导人阿拉法特主动向以色列总理拉宾伸出了手。站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美国总统克林顿张开两臂、恰到好处地从拉宾背后拥了他一下,犹豫中的拉宾终于也伸出了手,握住了阿拉法特的手。我早已将镜头焦点手动调好,此刻立即按快门,用我的FM2相机,借助相身马达连拍了三张。握手只等续了数秒,我来不及换F3相机拍彩色片。为了这个短暂的握手,在场的摄影记者足足等了四个小时。虽然,世界等待这一时刻等了几十年。

  回到分社,立即到由一个卫生间改装成的暗房冲洗黑白胶卷。在暗袋里卷片、显影、定影,一道道工续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底片上那个历史性的握手——虽然我使用了300mm镜头,但所拍到的握手只占到全部画面的中间一小部分。

  由于当时传输技术的限制,摄影记者无法像今天这样快速方便地将数码影像传往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我们需要在底片中选定一幅(或数幅)画面,用放大机放大制作出一张十英寸的黑白照片,然后将这张黑白照片缠绕在照片传真机的滚筒上,开动电源,这个滚筒开始旋转,一只小灯会逐渐扫描照片,产生出模拟信号,通过电话线,将信号传输到一台接收机上,这台接收机将收到的信号集合还原成一张照片。所以,当时的工作状况,采访拍摄只是完成了工作的一部分,后面的冲胶卷、放大照片、传输照片任务仍然艰巨复杂,特别是出差时遇到当地气温、电话通讯较差时。

  我在暗房中将选定的底片装在放大机上,突然发现,由于阿拉法特和拉宾握手的部分只占画面一小部分,需要作较大尺度的剪裁,即使我将放大机镜头推到最顶端,台面上显示出的影像,仍然主体不突出。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个难题。我提醒自已冷静,想想有什么解决办法。我突然想起,我的前任樊如钧在交接工作时曾说过,这个放大机可以将镜头拉杆拆下来固定在台面的另一边,就可以将影像投射到地面,做较大尺寸的剪裁。我立即找来螺丝刀进行尝试,果然顺利放大出令我满意的照片。随后将照片转输到新华社在纽约的联合国分社,经过它再传往北京总社。

  17年后的2010年,在香港我遇到当时在香港大学学习的国内摄影记者杜海,他告诉我,他上高中时在历史课本里读到过这张照片,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见到拍这张照片的人。

 

栏目编辑|马俊岩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白宫 中东 以色列 巴勒斯坦 摄影记者 和平进程

   
分享到:
保存  |  打印  |  关闭

他不相信我是喀什人,更不相信我在这里生活了18年。后来还是google告诉我,哪里是喀什老城,哪里是高台民居。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定义着喀什。

如果摄影真的能够改变世界,一定是从改变人心开始的。因为人性中的丑陋和不美好才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社会弊病的根源。

那些带血的GDP不仅肮脏,如再不制止,还会像毒瘤一样蔓延。

我在新闻摄影上经历了“抓拍”—“摆拍”—“摆中抓”—“抓中摆”,在“S”形弯道上摇摆着一路走来,不知对错。

1944 年长衡会战时,胡宗煊所在师部奉命增援广西柳州,当时陈喜梅因有了身孕不能继续随军,留在了湘阴。

热文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