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维
1988年我沿长江采访，途经四川巴东时，阴雨连连。当时是中午，午饭时间，我们四下张望找地方吃饭。这时我看见路旁的破旧农舍屋檐下，一个小男孩正在捧着大碗吃饭，一边吃一边看天，好像希望雨快点停。
我随手拍下这张照片，就朝他打招呼，问他怎么站在外面吃饭？他说马上还要赶回学校上课，要走不近的山路，下雨，路特别滑。我开玩笑说我们没地方吃饭，你能不能把你的饭给我吃呀。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再吃一口，都给你。我紧忙告诉他我是逗他的，你赶快吃，叔叔不会抢你的饭吃。
让我根本没想到的是，他望着我，突然泪水盈框，委屈地小声问我；“不吃我的饭，我脏？”
这时同事过来催促我赶快去那边的小餐馆吃饭，见状不解地问我怎么了？我一时没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同事便拉着我赶快走。
我们已经走出挺远了，小男孩突然哭着大喊一声：“我不脏！”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去，想向他解释，但他迅速跑开了，等我下到他刚才站的地方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四周是同样的破旧农舍，耳边是同样的雨打屋檐声……
巴山雨中的这个小男孩，破旧农舍屋檐下的这一幕，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没做错什么，但又确实无意中伤害了他，这一切倏地而来又倏地消失，说不清道不明，可着着实实长久地痛……
同时留存的，还有这张照片。
栏目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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