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夏天,三位已经天各一方上大学的伙伴儿回到陪伴他们一起长大的球场,故地重游。
文|潘捷
荒芜的沙土球场,锈迹斑斑的球门,树影斑驳的背景,三个努力证明自己成熟,但却难以掩盖其稚气的面孔……在那个年代特有的乐凯胶卷并不锐利的色彩下,将时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世界杯来了。几周前,发小儿突然通过微信发来这张球场上的合影。那是我们大一的暑假,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巴西队在罗马里奥的带领下在美国捧起了世界杯。我们三个从小在同一个院子长大,是小学同班同学、初中同班同学,也是高中同班同学,上下学在一起,写作业也在一起。从小学时代起,我们就一直在身后的这块球场踢球,打架和数星星。这里几乎就是我们每天的快乐之源,直到高三毕业那年,我们到外地上了大学,天各一方。
儿子疑惑地指着照片,问这仨欧巴是谁,我半认真,半调侃的告诉他“这仨帅锅是曾经的黄金铁三角……”儿子嘴一撇转身走开,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老爸,世界杯马上就开幕了,你会陪我看球吗?”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定会!”,小家伙心满意足牛B哄哄的挺了挺身上那件广州恒大夺冠的队服,踌躇满志地走了。
足球,在70后那物质和精神都不算丰富的年轻时代,承载了我们太多的梦想。1986年,我刚好也像儿子这么大,也是学着老爸的样子在电视前一副如醉的疯狂。那一年的墨西哥城,让我认识了上帝,后来知道上帝还有一个名字叫迭戈·马拉多纳。那是我懵懵懂懂的第一届世界杯,十足的一个伪球迷,甚至最后都没记得谁夺冠了。但是却记住了很多拗口的名字:普拉蒂尼、法尔考、苏格拉底、济科、鲁梅尼格……也就是从那年起,就像除夕守候春晚一样,盼着四年的那一个轮回。
四年之后的意大利之夏,也将70后从儿童带入了少年,那一年的世界杯与“三”有缘,“三剑客”、“三驾马车”、“三个火枪手”,当然也理所当然了有了前面照片上的“黄金铁三角”。那一年也真的让铁三角如痴如醉,“辫帅”的洒脱,“狮王”的霸气,“风之子”的绝杀、“金色轰炸机”的一往无前……那时候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是可以让我选择的,那么第一是足球,第二是靠窗第三排留马尾的女孩儿。(以上桥段有抄袭九把刀《那些年……》的嫌疑)。
在接下来的这个轮回中,世界杯和70后们都幸运地躲过了高考,但是在大学二年级的那个夏天又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足球、啤酒、烧烤、翘课几乎充斥了整个夏天。生物老师讲过生态圈是分层的,而70后们再一次证明了球迷亦如此。十平米的小屋,不同层次的空间,居然塞满了三十个人。那一年因为主修了经济管理专业,才充分意识到,世界杯是能够刺激经济的,老美把这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还有比老美做的好的,就是校园里蹬三轮收啤酒瓶的大爷。那一年的世界杯之后也是惨痛的,“黄金铁三角”累计补考四人次。
四年后的1998年,法兰西的热情,让刚刚走入社会的70后,找到了一个麻醉和疯狂的理由。
四年后的2002年,我们终于看到国足,终于不用熬夜看球了。但很快发现这两个都不靠谱儿,国足一周后连到此一游的照片还没拍,就打道回家了;而终于盼来的不用熬夜看球,却让我们明白,原来看球是不能作为跟领导请假的理由的。所以从熬夜看直播,又变成了熬夜看重播。这一年唯一振奋人心的事儿是儿子出生了,我毅然给儿子起小名叫球球,结果遭到以老婆为首的全家镇压,未通过。
2006年德国世界杯,已经饱受工作压力摧残的70后们看得身心俱疲,因为节奏赶上了包身工,上班——加班——世界杯——上班——加班……周而复始,再找不到儿时的那种疯狂和洒脱。
2010南非世界杯,70后最凄惨的世界杯。我是抱着ipad看完的,儿子要学习,老婆要看韩国欧巴,父母年纪大了睡觉轻,看世界杯第一次觉得不那么理直气壮,如同做贼。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儿子一边看着喜羊羊,突然问:“老爸,什么叫越位啊?”
2014年的世界杯如期而至,几乎同时我也年入不惑。儿子说要为小升初奋斗,老婆说她睡眠质量不好,单位说机构改革的名单最近就要出台了,朋友说最近在忙几个大项目脱不开,同学说正跟老婆闹离婚呢没心情,而且分割财产的时候电视分给老婆了。对于70后,这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杯呢?四年真的如同一世的轮回吗?
栏目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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