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之书】舒勇:新媒体语境下艺术何去何从?(2)

2014年05月23日10:49  品图专栏  作者:海杰  

  海杰:但这并不表示当代艺术就有很大的问题,“当代”这个概念还没有被严格界定的情况下,很多人不是在做作品,是在寻求当代的定义。

  舒勇:贴一个符号。

  海杰:所以理解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了。

  舒勇:当代艺术的核心与精神不好把握。很多人以为拍几个照片,做一个行为,做一个装置就很当代、很形式了,其实这还是一种样式,而且这种样式来理解当代艺术挺肤浅,挺也不专业,这其实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现代艺术发展到今天已经很长时间了,好多以前认为前卫的东西已经很传统了,连安迪-沃霍尔、博伊斯、阿布拉莫维奇这些人都已经变成经典了,变成非常传统的东西,但是我们还在以为这些很前卫、很新,然后再简单地模仿,简单地去理解。回到互联网来说,今天我们面对移动互联网时代,我们反应很慢,依然没有创新,依然没有新的艺术出现,所以说我们所谓的当代艺术依然还是停留在传统的社会或者是工业革命以后的现代社会中,作为一个后现代社会或者网络社会里,我们新的艺术还没有出现,没有出现特别清晰明了的艺术,当然有些人会说我们有多媒介新媒体艺术,其实新媒体艺术只是借助了新媒体技术,并没有在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理解上产生新的艺术形式与思想。有可能最前卫的艺术是某一款手机游戏,也有可能是一个沟通表情,也有可能是一段几秒的视频,又或者是一个微信公共号,再或者是一种全新的互联网思维。未来的艺术最核心的可能是即时互动即时干预。换句话来说我们是在全面的互动干预中形成新的审美、新的道德、新的价值观、新的哲学、理解世界的新方式。

  海杰:这么说,马云和马化腾就是这种全面互动的艺术家。

  舒勇:他们给新艺术创造了新的平台,有新平台就一定会产生新的文化,只不过这种新的文化是需要长期才能形成的。实际上从百度的搜索里边一定能找到搜索文化,在百度圈层里的文化,包括google也是这样的,不仅仅是一个平台,也变成了新文化新价值观的诞生地。2013年我的威尼斯参展作品叫《古歌砖》,实际上对google价值观和文化的反映,也是借助装置艺术去反映互联网思维下的互动。我在网络里搜寻了中国当代社会的1500个关键词,然后将这些关键词用google软件来翻译,翻译其实是极其不准确的,我想表达在一个沟通如此便捷的互联网社会里,当我们一旦交流的时候就有一道无形的墙在挡在我们中间。中国想在互联网语境下的国际社会被人广泛和深入准确的认知不是那么简单,西方人想准确了解中国也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在转译或者直译的过程里边已经相互误读。为什么我选择的不是百度而是google呢?因为google进入不了中国,就是他的价值观不一样,他跟中国的主流价值观不一样,google进入不了中国,google和中国之间本身就是一道墙,我们要去看google,要翻墙。google在中国的这种状态,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我选择了它实际上就是选择了两个语境、两个价值观,通过这两个价值观的嫁接与碰撞,反映当代中国在世界的状态,还有西方和中国交流的状态。

  我的意思是,在google成为技术平台的时候,它已经变成文化了,会出现搜索文化,包括搜索文化之外的很多东西。所以我觉得马云也好,马化腾也好,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平台,就像帮我们做了纸、笔,做了工具,我们可以在这张纸上写合同,也可以画画,也可以谱写歌曲。对于我们来讲,我们要做的就是怎样利用好这个纸,利用好这个笔去描绘今天这个新时代。这些年来我相信每个公民都感受到了沟通带来的快乐和沟通带来的痛苦,因为当信息那么多的时候,需要更多的判断,需要更多的理解和选择,这个理解里边有痛苦的,也有快乐的,像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了一个信息的海洋,尤其在新的时代里边我们的海洋变成一片一片的,它肢解成一个一个的,看不到整体,摸不着边际。甚至让你盲目、迷失自己。在这个过程里边我们能寻找到什么东西,有什么新的艺术形式出现,都需要我们去思考。

  海杰:也有一个问题,这种东西让现实中的面对面变得越来越难。

  舒勇:有这个可能性的。

  海杰:现在已经变成第二现实了,虽然看上去是虚拟的。

  舒勇:其实是真实的。这个不矛盾,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很多人坐在一起,可能离你就几十厘米的距离。他们却选择通过微信来交流。我们在公交车上,在地铁里边90%的人都在阅读手机,原来面对面的交流没有了,本来我们是如此之近,但是这道墙让我们如此之远,包括坐电梯的时候,我第一次坐电梯的时候感觉非常可笑,我们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电梯里相互可以看着,但是相互都不说话,那种感觉很异样,到了今天已经习以为常了,反倒是你在电梯里相互打招呼已经变的不正常了。这种变化也改变了我们的文化状态和交流状态,从传统的农耕文明来说,我们有庭院、四合院,传统的庭院就是一个大家族的概念,是一个家族交流、融合、生活的建筑形态。都是以建筑为媒介,将一个空间聚合成一个社会,所以叫家族社会也好,什么也好,最终建筑成为文化的容器。于是有了城堡、城市。形成具有鲜明特色的城市文化。当然今天房地产社区也是以空间为媒介形成的一个社区,但这些社区没有鲜明的文化,更重要是为了满足就急剧膨胀的人口居住需求,你也会发现住在这个园区里的人基本上不沟通互相不认识。

  海杰:于是,我们就迎来了微信朋友圈。

  舒勇:对,我们的社区由现实进入了虚拟,包括微信朋友圈,交流方式都变了,现实里的侃大山变得越来越稀缺、越来越珍贵,越来越奢侈,我想未来的贵族会回到本意,未来的贵族会以侃大山、闲聊作为一种最高精神层面之一,为什么出现高端会所?大家在里边聊个天,一起喝茶,这个很享受,但是普通人是没有时间享受的,也没有条件享受的,只能够在互联网社会里很粗糙、很快餐地享受沟通乐趣。

  海杰: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比如有人呼唤一帮朋友专门来聚餐、喝茶,中间往往会被微信朋友圈消解掉,邀请来聚餐、喝茶就是为了面对面聊天,结果大家都拍照,然后发到朋友圈。

  舒勇:变得都在玩手机,玩这个小机机,玩到最后它严重干扰和骚扰我们现有的各种秩序。

  海杰:以前有坐而论道,现在是点赞。

  舒勇:坐而论道的精神没有了。从这个角度来讲,你今天做的这个工作室开放计划实际上是让大家可以坐在工作室里很轻松的,可以更好地听艺术家讲故事,更好地理解艺术家的作品。现在的展览大家都像一个交际场所,随便看看作品,然后就展开交际,谈些与艺术无关的东西。工作室开放展将观众拉回到一个比较纯粹的,可以进行原始交流的空间。这个很好,这也是你的计划在这个语境下的意义所在,哪怕人少去看都没有关系,但是我们可以回到艺术本身,大家可以深入探讨艺术、可以感知艺术,去了解艺术背后的故事,这从艺术的观展和解读上都可以发生一个变化,然后再通过微信这种自媒体的方式聚集和传播。

  海杰:因为微信这里面有动员能力、选择能力、沟通能力。

  舒勇:这里边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在里边,所以不能简单地看工作室的开放展,尤其是自媒体的出现之后让工作室的开放变得不一样,具有了新的意义,我们画油画、做行为、做雕塑都是媒介,因为艺术家本身就在运用媒介去讲故事,讲观念,如果对媒介本身或者对技术都不敏感的话,怎么可能去有更好的作品呢?我觉得我的艺术工作室是在社会上,我是以社会作为我的实验空间,但是你天天坐在家里怎么可能感知这个时代呢?所以你的作品肯定是很矫情的,肯定是一个非常窄众的,肯定是在自己内心里没有办法打开的东西,必须要融入社会、了解社会,当你进入更为开阔的创作语境,再回到工作室创作是不一样的。工作室的开放展,开放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创作,而是开放的是胸襟,开放的是你对社会的一种认知和介入。为自己找到社会实践的新方式,其实今天当代艺术已经非常保守了。在经过这样的一个时代之后,特别是被商业洗礼之后,我们艺术家越来越变成一个生产者了,越来越变成一个商品的生产者,停留在自己的商业利益上,不愿意去创新。

  海杰:很多艺术家一旦获得甜头之后就不愿意往前走了,往前走就有风险。

  舒勇:把自己的门一关就可以了,所以今天的开放应该是再一次的出发,艺术家走出商业阴影的再次出发,走出传播平台的再次开放,今天连我们餐厅厨师做饭,都可以通过视频让消费者即时看到。艺术家要呈现出一个集体开放的状态,再回到一个自然、开放、阳光里边来。或许这就是开放展的意义吧。

  在2008年我策划过一个展览叫做“欢迎光临”,当时约请了赵半狄、艾未未等十来个艺术家在奥运会期间做一个展览,奥运会按理说是一个全面开放的时候,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那时的中国为了奥运会顺利举办,很多外国人却进不来,进北京、进哪里都管得特别严,包括当时798这些地方都被清理出去一些东西,所谓迎接全世界人民的光临,变成极其保守封闭的方式,用一个一个的瓶颈把很多人都挡在了外面。当时很多二三线城市的外人都进不来,当然很多所谓恐怖分子也进不来啦,好像很开放,其实不开放,当时我在一个奥运会的酒店里边,进这个酒店必须要进安检、查身份,只有这样才能进得来,所以我就在这个酒店做了一个“欢迎光临”当代艺术展。我们以欢迎的方式把大家排斥在外面,今天同样我们是一个很开放的时代,但是我们以开放的名义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真的是这样。

  海杰:从这个角度来讲,美术馆和画廊在这方面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舒勇:美术馆已经变成一个封闭的美术馆,变成我是大鳄才进得来,有钱才进得来,所有的东西都是以商业利益为先才让你进来,今天所有的大美术馆几乎都被大画廊、大收藏家所主宰,因为他们有资本,商业暴力让很多东西都不再开放。都围绕着商业利益链条去转,而且草根阶层也在形成草根阶层的利益,所谓的屌丝也有屌丝的利益。

  海杰:这意味着首先他们得接受少赚点儿钱的这个现实。

  舒勇:首先得对商业有一个重新的认知。其实新的语境之下肯定有新的商业,目前的状态是商业也很传统,更保守。它是围绕利益所以不敢创新,苹果为什么革命了呢?他将手机变成了平台,包括苹果Ipad对于音乐产业都变成一个前无古人的颠覆,革了很多人的命,改变音乐的生产流程以及形态。直接导致音响、光盘、影碟机数量的减少甚至消失。

  说到众筹也是一种购买艺术的方式,很多人花一个钱买一件作品或者聚焦做一件事情一样,所谓众筹就是发挥众人的力量。

  海杰:众筹就是共同参与、共同推进、共同承担,共同分享。它很好地推动了艺术新的认知可能性。众筹也是面对大众的开放。

  舒勇:艺术家应该有勇气借助于别人改变他自己,不是借着自己的偏执顽固地坚持自己,对我来讲,我希望通过很多的人来改变我,让我可以走得更远一点。其实我现在希望大家可以来影响我,是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但在这个改变的过程里边,我会重新感知到这个世界。我们对认识世界的方式可以是在被改变里面去认知的,但是现在作为艺术家来说很难被别人改变,我们的思维惯性几乎是没有办法的。

  海杰:或许很多人先期望改变别人,他们得让自己先成为精英。

  舒勇:其实很多好的原生态的东西都是在民间,不在精英圈层。很多好的东西都在工作室之外。工作室是一个相对狭隘的知识空间,别人到你工作室参观可以改变你这个工作室的气场,可以改变促进你去重新认识世界,这就是我们开放的意义。

  海杰:这是一种自救的方式,用流行词叫互相“取暖”。

  舒勇:互相取暖是其中之一,真正的东西是互相学习,互相干预,因为我觉得干预必然会刺激着我们前进,光取暖是一种很消极的方式,好像在寒冬里边取暖,这里面没有所谓什么寒冬,就是你愿不愿意参与的问题,介不介入的问题,所谓取暖是很被动的,取暖是守的方式,介入是主动进攻的方式,37个工作室不同时间开放,这37种状态也呈现了一个很丰厚的艺术史的意义。

 

栏目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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